小洪盯着手机里同学群发的消息，客厅电视响得闹心，张老师抱着两岁儿子的全家福在屏幕上一遍遍转，小倩窝在沙发另一头织毛衣，毛线针啪嗒掉在地上，声音尖得让人心头一紧。
妈，我去趟洗手间，小洪把婆婆刚端来的参茶搁在茶几上，玻璃杯底压着去年体检报告的一角，楼道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，他掏出手机翻出生殖科潘医生的聊天记录，三代试管成功率，四十岁以下才百分之二十，冰凉的金属扶手硌着掌心，楼上婆婆压着嗓子哭，她总说洪家绝后是祖坟冒青烟的报应。
上周聚会，当年最安静的李芳突然搂住小倩的肩膀，说姐你试试试管婴儿吧，我都当外婆了，这话一出，满桌人都停了筷子，班主任王老师赶紧插话，现在技术发达了，小倩低着头，手里搅着那碗早就凉了的鸡汤，想起结婚第五年拿体检单那天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卵巢储备不足几个字。
潘医生说咱们条件刚够上三代，小洪推开门时，小倩正给阳台的绿萝换盆，土从指缝里往下掉，跟这些年溜走的日子差不多，试管宝宝会不会天生弱些，她突然问，手捏着孕检本的封面，婆婆说实验室养大的孩子没魂儿。
技术早就不是啥秘密了，精子和卵子在培养皿里结合，就跟把种子放进暖房里催芽一样，医院走廊的宣传册上说，第三代技术能挑出七十多种基因病，比如地中海贫血，潘医生总爱说，就像给种子提前做体检，挑最结实的那颗种下去，小倩盯着自己手腕上那道妊娠纹，五年前流产留下的，她突然觉得，那些试管里跳动的胚胎，和自己没保住的那团东西，其实也没啥不一样。
费用账单躺在手机银行里，促排药费、实验室培养、胚胎筛查，加起来九万八，小洪盯着余额，笑了笑，这钱差不多是他们买学区房首付的十分之一，可比起李叔当年花光拆迁款还借高利贷做试管婴儿，他们算不错了，国家去年把辅助生殖的部分项目放进医保了。
要是这次再失败，小倩话没说完，窗外的烟花就炸开了，远处新楼盘打促销，五彩光点照在医院墙上那几个字上，优生优育，小洪忽然抓住她冰凉的手，我妈那头我去说，你先把子宫内膜调好。
三个月后产检室，B超屏幕一亮，婆婆手里的念子符就掉在地上，医生指着跳动的胎心说各项指标都正常，建议三个月后再做无创DNA，走廊尽头，潘医生看着这对夫妻紧握的手，想起上周给李芳做的产检报告，那个试管生的孩子，智商测试结果刚好和同龄人一样。#头条媒体人计划#
